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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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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加州安納柏格莊園。中美兩國元首在此進行被各國媒體稱為“莊園會晤”的會談,氛圍熱烈祥和一如以往,所談內容也大同小異,無非是進一步加強兩國在各領域友好交流合作的老話題。

然只有一墻之隔的會議廳內的氣氛卻緊繃無比,空氣中彌漫著隱隱殺機,除了端坐下首的簡潔像姜太公釣魚一般神情自若,其他人的臉色都相當凝重,時而沈緩時而短促的呼吸聲充斥著與會人士的雙耳,連杵在簡潔身旁的商海銘和楊子淩也肅穆異常,一股時露時隱的淩厲殺氣鼓蕩在身周,沒人敢懷疑一旦簡潔遭遇危機他們必會發出奪命一擊!

擔任談判組長的FBI局長又偷偷看了眼腕表,四十三分又二十一秒,這是他觀察簡潔的時間,可惜收獲甚微,他始終揣摩不準簡潔此時心中所思所想,便也保持著高深莫測狀任憑時光溜走。

同任組長一職的CIA局長則略顯焦躁地翻看著已閱過無數次的案卷,不得不說他是有些懊惱的,為作最後的身份確認他讓新晉菜鳥何福英出席,誰料一向不遇禽獸就絕不黑化的優雅女皇出人意料地狠賞一個下馬威!

“歐巴,最近世道很不太平,回家路上當心點。”簡潔甫一進門就朝西裝筆挺一副精英探員打扮的何福英丟了一句,笑容可掬的她就像和老熟人閑聊一般,可不知為何所有人都忽覺毛骨悚然,在商海銘和楊子淩隨之散發出暴虐氣息時更感到後脖梗子都陣陣發涼。

CIA局長見勢不妙慌忙揮退臉色慘白如死人的何福英,他還沒來得及作自我介紹,簡潔就率先安然落座淺笑吟吟地道:“客隨主便,請兩位局長大人先開價,我最近很閑,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談。”

這是客人該有的禮節嗎?你很閑?是的,你握著我們的命根子當然有時間耍把戲了!先開價?傻瓜才會先自揭底牌!兩位局長強抑心頭驚怒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耗!看誰先沈不住氣!副手們見兩大頭兒不發聲當然更不敢自作主張了,於是所謂談判就變成了扮啞巴大賽。

一小時十七分零三秒,FBI局長終於打破了沈默:“簡潔小姐,中國還有句古話叫‘主隨客便’,況且這次談判也是貴方提出的,難道你不應該先表示一下誠意?”

“我都自動送上門了誠意還不夠?我已無路可逃才會坐在這兒,現在可是你為刀俎我為魚肉呀。”簡潔微歪著頭輕笑道,換了條腿繼續二郎腿的閑散坐姿,左手指尖懶懶卷弄著耳旁的發,哪有一絲慘為挨宰小魚的味兒?

“請先說你的條件。”CIA局長的語氣很是親和有禮,但神情卻特堅決。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還好我的要求並不多。”簡潔似是蓄意要撩撥對手的心理底線到底,她劈哩啪啦說了足有半個小時,從希望美國政府給予唐門及商業夥伴在美所有投資項目各種優惠政策,到免去自己和鬼火等小夥伴昔日黑進各大機構的罪責,且廢除大夥兒“世界計算機犯罪高危人員”的光榮稱號並確保往後的人身安全,再要求美方給付中國十八位烈士的天價撫恤金,最後還無理取鬧到要兩大機構動用所有力量盡快查出殺人博士的藏匿地點,說是要替老板討一筆舊債,報不了養育之恩她就沒有興致談任何事情雲雲。

黑線!在場所有美國佬都滿頭黑線瀕臨崩潰!這還叫“要求並不多”?!早從調查收購案中得知眼前這個中國女孩是個吃人不吐骨頭宰人於無形的笑面虎,但這也太那啥了吧!“目空一切”都不足以表達她對讓意大利黑手黨都聞風喪膽的FBI和CIA的無限蔑視,“獅子大開口”也難形容她的貪婪!

“那你能給我們什麽?”FBI局長暗暗深吸一口氣,強抑憤怒問道。如不是任務未完,他真想直接掐死她!

“我能給的……很多,非常多。”簡潔慵聲答道,突然起身雙手撐桌傾身上前,暴虐威壓之氣瞬間如利刃般肆意飛濺,然語調卻溫婉柔和之極,“一個承諾,兩個資料。”

一個CIA高級探員緊張到不顧越級之罪沖口而問:“什麽承諾?”

“你——”簡潔輕蔑地偏臉瞟他一眼,繼而望著兩位局長意有所指地冷笑道,“有權替貴方答應我所有條件嗎?如果不能,請閉嘴。”

隨著簡潔悠然落座又表演起百無聊賴的老戲碼,談判又陷入僵持狀態,她那雙美眸時不時輕掠過這些不曾謀面卻網戰多次的探員們,時而高擡下巴丟個挑釁的小眼神,時而又對某人秀個絕美微笑還特熟絡地擠擠眼,搞得那丫被同事們集體怒目瞪視,如同他做過什麽賣國之舉一樣。

兩位局長默然對視用眼神商量著,暗自慶幸總算摸到她的要價了!是人就有弱點,看來這位坊間傳言最重情義的中國女孩的城府也不過如此,她最想謀求自己與小夥伴們的人身安全和生存空間,其餘雜七雜八的荒謬要求多是煙霧彈!

在談判中“不怕人話多,就怕人不說話”確是真理,只因一旦開了口就可能被對手察覺出最隱密的心理活動。但往昔善於在等待中掌控一切的簡潔這次反其道而行之,選擇了主動出擊:“各位,我的承諾就是:在網絡戰爭中,如果中美兩國有共同的敵人,我——黑客‘神隱’願與我能召集到的每一位同道隨時聽從差遣,不勝不下線。如果是中美雙方之戰,那麽我永遠只站在中國的戰壕中,不論是非對錯。這一點,沒有任何商量餘地,因為我是中國人,相信在座各位也深愛你們的祖國。如果兩國處於和平發展時期,只要我和我的親朋沒受到一點不該有的不公平待遇或人身威脅,我就絕不私自入侵貴國的軍政經系統,同時我也將盡我所能勸阻我的同伴們不冒犯貴國。”

簡潔鄭重地緩聲說出承諾,她坦然直視著兩位局長的眼眸解釋道:“相信你們也不會否認我是個還算成功的生意人,而信守承諾是我最看重的經商之道。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我以上所說全都出自真心,絕無半點虛假。”

三人直楞楞地對視互察N秒,兩位局長到底還是沒能看出簡潔有任何作假的成分,頗有一股“不管你信與不信,承諾就是這裏,任你取舍”的坦蕩樣兒。

可楊子淩的唇角悄悄上揚了一毫米,呵呵~~這個妞!她只有“神隱”這個名號嗎?看似信誓旦旦,實則奧妙無窮哇!

“那資料?”FBI局長此時也亮出了己方的重量級價碼——能左右美國兩大黨派生死存亡的絕密資料。

“局長大人,這個請先容我解釋一下。”簡潔的坐姿更加端正了,她微蹙眉尖難掩郁悶地道,“那些資料本是貴局的已故探員有意設局誘世界黑客代為保管的,我只是趕巧了,實非我本人所願。我說我沒看過內容你們肯定不信,但請相信我並不笨,當年我只看完‘水門事件’的真相就把好奇心丟到外太空去了,當然更不會把這種燙手貨當作謀取私利的工具。我可以非常負責任地說,那兩份資料多年來一直呆在很安全的地方,從未見過不該見的人。”

CIA局長忽然改用一種長者對待晚輩的溫暖語調說道:“是的,美麗的女孩,我相信你。以你的商業才幹和唐門財勢根本不需要借助非法渠道,你的表現一直非常出色。”

“謝謝。”簡潔很是誠懇地偏臉點了下頭,“雖說我們的交往並不是那麽愉快,但在座各位一直都是我極其尊敬和重視的對手。”

不等CIA局長回謙幾句,FBI局長就突兀起身說道:“簡潔小姐,午餐時間到了,請稍作休息。”

簡潔化作韓式溫順女柔聲應道:“多有打擾,真是失禮了。”

於是兩大局長帶著一串蝦兵蟹將魚貫而出,不但對簡潔的要求和承諾沒作出任何答覆,甚至沒盡地主之誼為她送上午餐。然簡潔依然一派穩坐釣魚臺之勢,一杯冷咖啡細品了一個多小時,悠然微笑更是像刻在俏臉上一樣不曾消失過。而楊子淩和商海銘像中了定身咒似的一動不動,只因他們深知真正的交量現在才開始,據楊子淩觀察室內至少有十一個攝像頭窺視著!所以不作交談不動聲色是對付敵人的最好辦法。

另一個房間內,以上洗手間為由暫時退席的美國總統匆匆走了進來,看著多角度拍攝中的監視屏問道:“怎樣?”

CIA局長作了簡短的匯報,恨聲說道:“這女孩的心理防線太強大了!饑餓和等待完全動搖不了她的意志。而且她的承諾極不可信,根本只是一紙空文,有說等於沒說!總統先生,我不得不承認局勢對我們非常不利,因為除了她沒人知道那兩份資料藏在哪裏。”

FBI局長則非常困惑地問道:“我好奇的是她憑什麽認定我們會答應她的條件,難道她還有我們不知道的籌碼?”

總統略顯無力地揉了揉眉心,“她的籌碼就是整個中國都願為她撐腰,剛才中國主席暗示要拋售美國國債,還刻意提了提國際能源市場格局重建的利弊。”

“總統先生,恐怕不止這樣!”剛進來的財政司長一聽總統的話神情更顯慌亂,“剛收到消息,下午股市一開盤就有數十家本國和國外企業做空美元改持人民幣,跟風的企業和國際金融玩家不斷增加,但最糟糕的是英國的查爾斯伯爵就此現象發表言論說他極其看好亞洲的發展,目前正在考慮撤回在美投資改向中國進軍。幾乎在同一時段,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克萊德曼和中東數大石油財團以及……和那個中國女孩私下或公開交好的各國大財團和富豪們都發表了類似的看法和聲明。”

總統臉色一沈,命令道:“什麽叫各國大財團?我不需要這種模糊報告,給我最詳細的資料!現在!”

財政司長以顫音就著手中案卷一一匯報參與的財團名單,在場眾人聽完後只有一個感覺:大軍壓境!還是那種悄無聲息就行至家門口的突襲戰法!

“我們上當了!這個中國女孩逃亡半年的途經國家就是她步署這次金融偷襲的路線圖,她是準備妥當了才通過中國元首向我們發出最後通碟。真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商戰女皇,她以生命為代價上演了一出‘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好戲!”總統又是嘆服又是無奈地搖頭苦笑,他向秘書無力地揮了揮手,“把我昨晚簽署的文件交給他們。”

CIA局長咬牙接過總統秘書遞來的“總統特赦令”,萬分不甘地問道:“我們就只能這麽輕易地認輸嗎?中國人常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不也捏著那個該死的中國女人想要的虎子嗎?”

“相信我,夥計。我們這位最聰明的中國女孩和她的身後勢力在下一盤很大的棋,絕不僅僅是現在展示的局面,這次談判久拖不決我們的損失將不可估量,甚至會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在中國貴客離開這兒之前,你們的任務就是盡量在經濟領域的談判中摘得一點勝利果實。”總統整了整西裝領子,換上一個得體的外交笑容邊打開門邊說道,“照我說的去做,這是命令。”

“是,總統先生。”CIA局長的牙都快咬碎了,但事已至此任誰都回天乏術了。

FBI局長緊追幾步低聲問道:“總統先生,那資料——”

“啟動夫人外交,晚餐後安排一次私人會面。”

“好的。”FBI局長悄悄輕舒一口氣,肩上重擔好歹卸下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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